「三清」神格的考实,据道藏等经典及现代「宗教神学」来探究它,乃「持之有故」的论证态度,我们首须认知的课题是:「道」与「自然」二者,必「定位」于神格化人格化的基本概念上;向往古溯源时,更应严谨地采信「神格化宇宙」及「人格化道体」的相关文献资料,此为学界均能认同的浅近之理。依太上老君说:「道」是「先天地生」的宇宙母体,由此「体」生育而成的万物,乃「道」所透显出的「神性」与「自然力」,如「渊兮似万物之宗」,要旨略同乎此。当先哲的心灵秩序,循此探索到了修己治世的原理时,则「道法自然」的规律感,应为人性道性神性的主客合一。如易经的「圣人与天地合其德」;如诗经的「天生烝民,有物有则」,都蕴有「宇宙神格化」「道体人格化」的意涵,而道教「三清三境」的具体印证,首当扣紧之第一步「发端」处,必本此求之。上引道德经各句具见四章及二十五章
「无」,放在通俗层次来理解,它是「否定辞」,但「无」在道家哲学上是独立概念,如「无名天地之始」(一章),如「有无相生」等(二章),古今注疏或有异同,究其实天地间一切的「存有」,均化生于「无」,此推论是相契于现代科学原理的。「无」,乃本体的根源义,且为「宇宙生成论」的主宰义,如道藏常清静经所云:「大道无形,生育天地」,「大道无名,长养万物」,其精义与上举要旨,大体是相同。
早在混沌未开之时,天地间是「寂寞无表」的,太上老君开天经说:「太清之外,不可称计」,后乎此,八表「渐渐始分」了,再演进到「下成微妙以为世界而有洪元」,此为创世纪的第一世纪,「洪元」之后有「太初」「太始」等,此即依序而计的第二第三世纪,此时也,太上老君屡屡降世为师,传示伏羲神农等「演阴阳」「定八卦」「尝百草」「倡导耕耘」「教修三纲」,当早期「文化初芽」茁壮于人间之际,华夏「以神道设教」的制度,亦渐展现于「朝暾升起」的历史舞台,此道教「三清」创世纪观念的源头,其攸关「神格考实」者,是至为重要的。(注:以上略引太上老君开天经之说,如以之与云笈七签元始天王纪比较分析有小异之处,末段陈述的一得之见。即循此所作之简陋论证也)
达古的先哲们,对悟解「神性」及认知「自然」现象等问题,东西方确有「心同理同」之处,就「无极观念」说,古希腊智者(注一)的分析,即很接近我国经典上的「元始」意涵,其他各家,如以「水」或「风」为宇宙基本物质的,其说法亦有略近我国「五行论」者。依道藏记述:早在「太易」之世,元始天王居虚无之大罗天,一化为「元始天尊」,亦称天宝君,居清微天之玉清境;(此为太初之世);二化为「灵宝天尊」,亦称灵宝君,居禹余天之上清境(此为太始之世);三化为「道德天尊」,亦称神宝君,即太上老君,居大赤天之太清境(此为太素之世)。道教的「三清三境」,大要略如上举,有关经典记述偶有「异同」之点,据九天生神章经的说法是「:三号虽殊,本同一也」。此说诚为智者之言,倘仍有待解之惑,则可从「殊」的反面试作浅易析解,如道德经有云:「天得一以清」,「神得一以灵」(三十九章),据「一」以统万「殊」,乃太上老君的最高哲慧,本此悟解前举的「号殊」而「本同」,把「神格」的小异处放在道家哲理上铨释,并结合「宇宙生成论」思考,则得之矣。究其实年代久而经典传来有「异」,世界各大宗教均有着例,其中竟有为「小异」而聚讼数千年者有之。道教不拘于「碎义」之争,必格守不渝的大根本是:绝对肯定「神」与「道」的永恒性,我们定位的「同一原则」是:「宇宙神格化」「道体人格化」的优良传统,且当铸新而光大之。综三清三境神学论的要义是:兼融「可以为天下母」之道及「有情有性」之道(注二),从宇宙大生命到人间万有,均落实于一个终极意义,此即「神性」「道性」之根本体,它是舍「殊分」而归趋于「同一」的。(注三)
附记-注一:希腊的亚诺兹蒙德其「元始」「无极」之说法,经早期译介至我国者,韩书上常见之,而西洋哲学史的介述则较详。
注二:太易、太初、太始、太素;可能最早见于列子,它成书之年代不论是战国魏晋、似比其各他典籍记太易更可靠,而创世纪以「洪元」为一世纪,乃本于民国学者的创见,末段所引老庄之各句,具见老子二十五章及庄子德充符篇。又:广雅释天,自「太初气之始也」说到「太素质之始也」乃早期智者认识自然的说法,张衡的云宪亦略同于此。
注三:三宝君各为经教之祖,依道教三洞宗元说,诸神因传经有别之故,天宝君为洞真教主,灵宝君为洞玄教主,神宝君为洞神教主,教信三宝(三清、三元、三尊)及道教之基本信仰。从「灵源」与「道体」而言,正文中之「三号虽殊、本同一也」是很明确的论证满因灵源而「上下化」「内外化」,遂形成天道系统之诸神,就道教神学论来说,它是非常合乎形上根源义。(其他尚有「道宝尊」「经宝尊」「师宝尊」之区分,综其小异,均应拟「三号虽殊、本同一也」之原则论证之)